恨

恨

赵东方

刚毕业那会儿，我在学校当宿舍管理员，住在学校，吃在学校，晚上清点人数，早上叫学生起床，白天照常上课。当初正是网络盛行的时候，学生们常常半夜偷跑出去上网，所以我常常半夜起来突击清点学生。

记得一次，我凌晨一点突击检查宿舍，正好有两个男生不在床上，问一个宿舍的学生，学生们睡眼朦胧地说不知道，正要发怒，听到院子里好像有吱吱扭扭的哭声，声音不是很高，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月夜，完全可以听的清。我顺着哭声，来到学校的院子里，听到是厕所那边传来的声音。

我来到厕所，看到两个男生身子在那里瑟瑟发抖，缩作一团，两人都在哭，我问：“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啊？”

其中一个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我们——我们上厕所。”

“上完厕所就回去睡觉，在这里哭什么。”我心平气和地和学生说。

“我们看到——”一个学生下巴抖的厉害，根本说不出话。天上看不到星星，月亮依然皎洁，如白昼，学生们看到什么了，把他们吓成个这，我心里想。

我急着问“看到什么了？有人吓你们啦？还是学校有偷人毛贼被你们看到了？”

“不是，不是……”另一个学生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。

“那怎么了，看到狼啦？”我急着问。

“不是，不是……”其中一个学生继续否定，弄的我更急了。

我说：“走吧！去我宿舍慢慢说。”我领着两个小家伙回到了我的宿舍，他们的身子依然在发抖。

“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了啊？慢慢说。”我说。

“好像是鬼。”一个学生瑟瑟地说。

“大半夜的不要瞎说，小孩子家，可能是看到小偷了吧！”我安慰学生。

“不是小偷，是一个小孩，我俩在那里蹲着，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也在那里蹲着，小孩一个劲地看我们，蹲了一会，也没有看到他解裤子，然后就被一个大高个背上走了……”其中一个学生说，看他们说的那么认真，绝对没有撒谎。

“一个小孩，还有一个大高个？怎么会呢？他们不是你们村的人吗？”我问学生。

“绝对不是我们村的人，我们从来也没有见过他们。”学生说。我赶忙来到学校门房，问刚刚有没有人进来，门房大爷说：“绝对没有。”

“那个大个子有姚明那么高，走起路来都没有声音。”学生越说越悬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。我安排学生先回宿舍睡觉，然后来到学校门房和大爷说刚刚发生的事情。

大爷说：“那确实是鬼啊！那是日本鬼子造的孽啊。”

大爷睡意全无，大爷开始回忆那段噩梦般的血泪史。大爷叫赵立，是我的一个本家大爷，大爷说，当时自己也就十来岁，日本鬼子借口说是村里有八路军游击队，将全村男女老幼一百多口人赶到庙院，审问了半天无果，就用机关枪和手雷进行了屠杀，我没有等机关枪响就倒下了，我是尸体下逃命的人。那个小孩和大高个是爷孙俩，小孩和他爷爷死的最惨，小孩是日本人先把他的肚子割开，然后把肠子拴在折弯的柳树梢上，然后一放柳树梢，就把肠子和心肝五脏拉上了树顶。爷爷是个大高个，身高有两米，干活一个顶俩。见孙子被杀的如此的惨，拿了个铁锹和日本鬼子拼命，被日本鬼子用手雷炸的尸体都找不到了……

听了大爷的叙说，我五味杂陈，那种恨油然而生，恨日本鬼子在中国犯下的罪行，恨我们当初积贫积弱，被敌人凌辱了八年。此时，只能希望死去的国人安息，生者勿忘国耻、勿忘国恨，更不能忘要自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