惭愧

惭愧

东方

暑假无事，一人徒步到周边村转悠，一边走，一边欣赏着乡村的美景，现在正是锄地时节，老百姓都在忙碌着自己那一亩三份地，玉米已有小腿那么高了，其它庄稼也都覆盖了地面，整个田野都是绿油油的，空气特别新鲜，让人好不惬意。

我正处于沉思幻想之中，只听到前面“扑通”一声，我抬头，前面没有什么动静，我大步向前，又好像听到轻微的“扑通、扑通”的声音，我感觉事情不对，赶快四处搜寻声音的来源。“啊……”我惊叫一声，我差一小步就掉进前面的深坑中，慌乱中，再看深坑，里面全是水。“啊呀……”眼前的一切，再次让我目瞪口呆，只见水中有个小孩溺水，正在水里灌水、挣扎，只看到身子在乱扑腾，头也只看到头发了。

“救命、救命，水中掉进人了……救命、救命……”我一边大声吼，一边搜寻着周围有没有长点的木头或其它东西，坑里的水离地面足足有两米深，水深更是难以知道，我歇斯底里地吼着。就在这时，一个身影从我身旁掠过，又听到“扑通”一声，只见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奋不顾身地跳进深坑，水花四溅，水深正好让女孩只露出一个头，女孩快速地找寻到溺水孩子，然后把孩子高高托起，这一系列的动作加起来都不足三十秒。

“快、快找个绳子，先把孩子弄上去。”女孩给我下达命令。我刚刚已经搜寻过四周，都是庄稼，根本没有什么木杆或绳子之类的东西，我略发呆，想到自己还有裤带，但裤带也就一米多，然后只好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，和裤带拴在一起，我爬在地上，把拴好的简易“绳子”伸入深坑，刚好能够到女孩的手，女孩看了一下说：“快，把你的衬衫也脱下拴上去。”我赶快脱下衬衫，和裤子拴在一起，女孩快速地把孩子从腰际拴好，让我慢慢往上拉，孩子终于拉了上来，我把孩子放好，孩子闭着眼睛，嘴里不停地吐着水，小男孩一个劲地咳嗽着，面如死灰，我深呼吸一口气。然后去拉女孩，女孩的整个身体终于浮出水面，女孩的体恤让小男孩撕得粉碎，胸露出大半，一起一伏，如两只贪睡的小兔子，此时，我没有一丝丝邪念，只感觉女孩是如此的高大，高大堪比美国自由女神像，美更比美神维纳斯美一万倍，女孩比小孩重，但也很快被我拉了上来。

此时，男孩比刚刚上来时的状态强多了，手使劲地揉着眼睛，呜呜地哭着，呼吸已经顺畅多了，男孩子估计不到十岁，很帅气。我赶快把女孩身上的“绳子”解开，然后穿上了皱皱巴巴的衣服，衣服有几处裂开了缝，但也可以勉强遮体。女孩根本不顾衣服的破烂，一个劲地帮小孩捶背，小男孩咳出许多水。女孩扭头和我说：“快，男孩的家估计就在前面这个村，我和你把孩子送回村里吧！”

很快，我把孩子背到村里，街道上的老人指着一座破旧的房子说，那就是小孩的家，我们很快把小孩背回家，家里父母正忙着在院子里种菜，我们说明情况，两个家长同时哭着下跪，给我们一个劲地磕头，我说：“赶快看看孩子吧！要是严重就上医院看看。”孩子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，看上去已无大碍，两个家长赶快给我和女孩找来干净衣服，让换上。我们推辞着要离开，家长说什么也不肯，男主人出门很快把两只红公鸡杀了，给我们炖上，我们盛情难却，只有留下。我们细细打量家里，家里家徒四壁，炕上还有一个生病的老人，听说孙子刚刚溺水，差点没命，老人的泪水一个劲地从浑浊的眼睛里流出来。看着一家人超乎寻常地热情款待，我真是惭愧不已、无地自容啊！要是女孩不出现，我会不会跳进去救小孩？救不了小孩，这一家人会面临着怎么样的一种痛苦？小孩如此天真可爱，我救不了，我又会面临着怎样的良心谴责？我谴责着自己，更感觉女孩之伟大。

等到我们酒足饭饱，男主人拿出一包钱，一分为二，给我们装到兜里，说：“你们是我们的大恩人，要是没有孩子，我们可怎么活啊！拿上这些钱买几件衣服，以后我一定登门拜谢……”我们推辞着，家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又跪下了，一个劲地磕头。孩子此时已经完全好了，一个人在院子里开心地玩木头车，我们只好拿着沉甸甸的钱离开。

我和女孩出来面面相觑，一人拿着一包钱，我说：“要不你把钱全拿上吧!今天要是没有你，我不一定敢跳下去，要是男孩有个三长两短，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。”说着，我把钱递给了女孩，女孩只接过钱包，并没有接我的话茬。她把两个包里的钱数了一遍，然后低头自语道：“1680，给这么多。”沉思片刻，女孩抬头对我说：“我们怎么才能把钱送回去啊？”我说：“到邮局邮寄吧！这样最合适。”

“衣服这么破，到邮局怕人笑话。”女孩不好意思地说。

“那就等小男孩子出来，让他送给他父母。”我说。

“他父母暂时不会让小男孩乱跑了，这个办法不行。”女孩沉思、凝眉。

“噢！干脆，我们把包系好，扔到他家院子算了，你听，他家的人还在院子里说话。”女孩开心地说。我说好，然后我和女孩就把钱包扔到了男孩家的院子里，再然后我们飞奔欢笑离去。女孩的破烂衣服随风而舞着，女孩紧紧握着我的手，在朗朗的笑声中，欢快地跑着、跳着、舞着。忽然，女孩变成了有翅膀的漂亮天使，快乐地飞到天际，只留下一颗惭愧的心。